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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道兵文化詩歌卷之二十六——詩人張天國


原標題:鐵道兵文化詩歌卷之二十六——詩人張天國

鐵道兵文化詩歌卷之二十六

鐵道兵文化詩歌卷之二十六——詩人張天國(圖1)

【詩人小傳】

張天國,四川大竹1962年3月生人。1980年11月入伍,先后在鐵道兵第七師31團、石家莊鐵道兵工程學院服役,戰士。1984年集體改工,先后在中鐵十七局集團四公司基層任團委書記、宣傳部長、黨委秘書長和二十三局集團公司任辦公室副主任。中國作協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青創委員會委員;魯迅文學院24屆作家高研班學員;巴渝文化研究院研究員、重慶大學三峽文化研究所研究員;在《詩刊》《中國作家》《文藝報》《星星》《詩選刊》《詩歌月刊》《中國藝術家》《北京文學》《飛天》《芒種》《當代詩人》等二十余家發表詩作700余首;并入選中國作協年度《中國詩歌精選》、《中國詩歌百年》、《中國當代詩人》等20余家選本。

曾被《中國鐵道建筑報》評為鐵建名家;曾獲《銀河系》詩歌年度獎--銀河之星、《重慶晚報》文學特等獎、古井貢民盟杯全國詩歌大賽一等獎、中華文學詩歌類二等獎、第三屆奔流文學獎,以及農業農村部、農村雜志社、《詩刊》社、中國詩歌網聯合舉辦的禮贊祖國.詩韻鄉村全國詩歌大賽二等獎,詩集《愛深了會疼》榮獲第三屆長河文學特等獎,并獲得重慶市委宣傳部和重慶作協重點作品扶持獎;出版報告文學5部,詩集4部,近400萬字。

張天國的詩

‖ 行走在沒有路的路上

——獻給為共和國鐵路建設事業奉獻一生的中國鐵建人

第一章 序 詩

一個晨霧擋不住夢想的早晨

懵懂的你從川東丘陵深處

一頭闖進了鐵道兵軍營

你不知道,從此踏上的是一條

與鋼鐵結伴的生命之旅

行走千山萬水的人生之路

你的人生融和了太多的鋼鐵元素

你與無數個戰友掀起滾滾鐵流

舞動八千里路云和月

一路開山號子踏出一馬平川

一路江河濤聲飛出萬里彩虹

一路青春飛揚激蕩九州通天道

一路他鄉遠行遙寄天涯相思情

你飛揚著鐵道兵的鏗鏘旋律

豪邁地行走在祖國沒有路的路上

第二章:告別故土

那個黎明姍姍來遲的早晨

就要告別竹林鳥窩的早晨

就要告別圓道石碾的早晨

就要告別扁擔籮筐的早晨

就要告別柴刀山林的早晨

就要告別書聲牛背的早晨

就要告別桐樹老井的早晨

村口老槐樹上的高音喇叭

激昂地呼喚著你的名字

你來不及擦去滿身汗膩

一把扔下補丁開花的布衣

咧著嘴套上肥大的軍服

在水缸前扶正沒有帽徽的軍帽

開始了一生的整裝待發

民兵連長帶來的咚咚鑼鼓

將你胸前的大紅花敲得心花怒放

父親在你的肩頭重重一拍,說

一定要走正路做正人干正事

母親將一個用淚水搓圓的泥團

放進你嶄新的綠色挎包,說

在外水土不服,用它泡水喝

出門在外,小心走路

抬頭看天,低頭看道

擁擠的村口被鑼鼓敲開

你踩著青石板上得意的鼓點

向公社鑼鼓喧天的歡送會場奔去

從此,十八年的故鄉

成了你一生魂牽夢繞的記憶

第三章 在去新兵連的路上

解放牌大篷車在鄉村碎石路上

舞蹈著一群十八歲的心臟

一雙雙純樸的目光

照耀著新兵連排長的帽徽

你把自己幻想成排長的模樣

嘰嘰喳喳,刨根問底

鐵道兵,到底什么樣

在天涯海角,在戈壁高原

在邊關塞外,在深山老林,

在祖國任何一個沒有路的地方

排長的回答解惑不了你的好奇

你只能按照地理課本的指向

想像今后在路上的種種情景

第四章 在新兵連學走路

大篷車激動地駛進新兵團

以五花大綁的背包為凳子

無數個你鋪滿操場

瞬間,你被融進綠色的海洋

連長,排長,班長應聲出列

各自帶走各自的兵

在你的第一個人生驛站

擁有了新稱號,叫新兵

擁有了新伙伴,叫戰友

沒有禮貌,叫老卡

或被罵成新兵蛋子

一個粗糙的胚子從此開始打磨

集合站隊,立正稍息

向左看齊,向右看齊

一二一 ,左右左

緊急集合,長途拉練

十八年的自由散漫

被口令劃拉成縱橫一線

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的軍姿

將青澀的你錘煉成了一名戰士

當綴上領章帽徽的第一天

你走進了照相館

半身,全身黑白標準像

定格了初為戰士的第一個瞬間

當把這一瞬間寄回故鄉

你在夢中看到了

父親審視的目光

和母親含淚的笑容

悶罐軍列在川東達州火車站

拉響了奔向青藏高原的汽笛

你并不清楚從此背井離鄉

將放牧自己一生的激情浪漫

年輕的嗓子附和著軍列的旋律

一曲《鐵道兵戰士志在四方》

鏗鏘了你和戰友們一生的節奏

從巴山蜀水,一路豪邁到昆侖山下

那氣吞山河的萬丈豪情

至今還在你生命的旅程里激蕩

從此,你將在祖國的版圖上

竭盡一生的日子一一丈量

第五章 青春與高原對話

向西向西,向上向上

你懷揣夢想,七天七夜

不停向青藏高原穿越

軍列的夢想之門

在昆侖山下被雪風咣當打開

你一頭扎進風沙彌漫的格爾木

將一株生命之綠涌向戈壁

涌向麥秸沙土砌筑的營房

在你又一個人生驛站

開始了青春與高原的對話

在這里找不到三月的影子

不見桃花賣弄嬌艷

不見翠鳥鳴叫樹梢

高原缺氧,風卻聲嘶力竭

搜刮戈壁灘的黃沙

嘩啦啦行走在鹽堿灘上的卵石

向你介紹高原風的凜冽

還有那駱駝刺的禿枝在嗖嗖地呼喚

呼喚你從南方帶來的春天的腳步

昆侖山上空盤旋的蒼鷹告訴你

這里的氧氣還不夠我呼吸

如果你沒有我的性格

你貿然闖來,也必定悄然離去

年輕氣盛的你不以為然

開始了高原上的青春跌宕

你擦干殷紅的鼻血,在隧道里尋找

尋找高原吝嗇的氧氣

脫皮的面頰在路基旁尋找

尋找高原青春的紅潤

飄忽的舞步在凍土里尋找

尋找高原跳躍的節奏

你仰望風沙中翱翔的鷹步

展開了人生的第一次遙想

遙想村口的鑼鼓

遙想父親的叮嚀

遙想母親的泥團

遙想新兵的訓練營

遙想連隊榮譽室戰旗上的彈孔

遙想朝鮮戰場搶修運輸線的炮火

遙想磨穿底的大頭鞋

遙想藤條編制的安全帽

遙想锃亮彎曲的撬棍鋼釬

遙想老班長退伍前最后班務會上

朔風伴奏的《駝鈴》掩泣聲

和以昆侖雪山為背景的合影像

你擦去愧疚而下的淚水

抄起風槍向隧道口奔去

鉆開了你在高原上的第一次呼嘯

你知道,掌子面的對面

就是千年冰雪的昆侖山口

就是步履飄忽如棉的唐古拉

就是布達拉宮飄香的酥油茶

就是文成公主灑淚的行宮圣殿

風槍怒吼你年輕的虎口

猶如巖漿的鮮血

膠合了你險些崩潰的心靈

你說,每一次開山炮的炸響

都是對阻隔未來的宣戰

每一寸艱難的掘進

都是挖掘明天的一寸光陰

排除的每一塊危石

都是在路上的一個頓號

當你走出隧道口,豁然發現

高原的春天如此酷美

昆侖山汩汩而下的雪水

將曠遠的柴達木點綴出些許青翠

鹽堿地上的白云籠罩著氈包

牛羊的狂奔,放牧一片片白云

藏族姑娘臉上的高原紅

不再是紫外線的無情描繪

千萬條小辮鞭擊云彩

五彩裙的飄曳

將灰色的戈壁調色板

涂抹成遼闊的斑斕油畫

更有那路基上游動的草綠

正鏗鏘有力將軌排推向南山口

尾隨而來的汽笛

嘹亮了昨天灰暗的天空

你和無數戰友,從此老練成了

隨意行走在高原的行者

鼓滿青春風帆的高原風

將你和戰友們飛翔成鷹的姿勢

鳥瞰戈壁灘上,一茬又一茬

潮起浪涌的草綠

歲月更迭不息的綠色風暴

席卷了流云下的每一寸荒涼

涂改了高原藏褐色的肌膚

第六章 告別軍旗

公元1984年元月1日

在戈壁灘天空上

嘹亮了數十年的起床號

喚醒了還在延續夢想的早晨

一代偉人的指令凌空而來

百萬大裁軍的第一聲號令

濕透了鐵道兵的軍容

金戈鐵馬,暫時偃旗息鼓

團部大院里的綠色方隊

在飄揚的軍旗下沉默

嚴實的封頸扣

系不住惜別的嘆息

無數模糊的雙眼注視軍旗

注視和青春一樣的色彩

那是戰士永遠的軍魂

向前 向前 向前

我們的隊伍像太陽

最后的軍禮伴隨軍歌

在凝重中響起

無數顫抖的雙手,輕輕摘下

依舊閃爍的帽徽和領章

鋼鐵一般堅硬的眼淚

從紫銅色的面頰到胸襟

從胸襟到腳下沙土

合成一片泥濘

別了,神圣的軍旗

別了,綠色的軍營

別了,熔爐般的鐵道兵

別了,煤磚烘烤的大通鋪

但永遠不散的軍魂

依然延續在戰士的血液里

因為你還將繼續行走在,沒有路的路上

第七章 不散的軍魂

你和你的戰友,將

一身翠綠涂染成海天一色

繼續以軍人姿態

行走在沒有路的路上

當蠻夷邊陲,叢林茫茫

當青天蜀道,迷失路標

當黃河號子,再度蒼涼

當塞外春風,不度玉門

當城市鄉村,隔閡不語

你依然將一個軍人的步伐

交給了崇山峻嶺

你說,祖國的肌膚上

雖然沒有了硝煙

沉睡在生命里的草鞋

難以再次發起沖鋒

腳板與車輪的較量

不能再次上演

不能再次依靠馬燈,火把

在荊棘中尋找勝利的方向

炮火碾過的詩史,雖然朗朗上口

但不能忘記歲月在遁逃時

留下的滄桑面孔

多年凍土和稀缺的氧氣

塵封不了烈士陵園鮮活的記憶

他們的名字鐫刻在石頭上凝固的時間里

埋在我們腳下的泥土里

只留下一個依然醒目的路標

前人的路,前人已經走完

老戰友結滿老繭的肩膀

再也不能荷載沉重的鋼軌

他們鮮活的肺葉

已被濃煙熏烤成標本

代代相傳的責任

應該在我們腳下加速

鐵錘鋼釬開山炮冶煉而成的軍魂

已經浸入你的骨髓

于是,你穿上褪色的軍裝

和嶄新的路服

繼續行走在沒有路的路上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你要去哪里,沒人說得清

也許你在南方的某個峽谷

你說那里的村民,祖祖輩輩都是

草帽當鍋蓋

人打赤腳牛穿鞋

小伙子四十沒戀愛

大姑娘藤條當褲帶

三天三夜到山外

捎回過期的日子再也不能延續

要用路告訴他們,山外的路

更寬闊,更敞亮

你也許去了某個海灘

你說洶涌的海浪

阻隔了絲綢之路的延伸

游泳的速度傳遞不了世界的信息

傳遞不了中華五千年的厚重文化

得有一座橋通往碼頭

中國才能起錨楊帆,問候海外

也許你去了昆侖山上的地震殘碑

你肯定聽見了昆侖山下

戛然而止的鋼輪摩擦聲

目睹了布達拉宮的虔誠渴望

目睹了等得花兒也謝了的天山雪蓮

總之,你去了中國版圖上

所有沒有路的路上。遷徙的路上

留下了你結滿汗霜的背影

路基一樣堅實的背影上

刻錄下了所有不再盤旋的高山

你飲吞了所有孤獨,山谷不再孤獨

你綠化了所有荒涼,戈壁不再荒涼

你清澈了所有渾濁,目光不再混濁

你儲存了所有寂寞,村莊不再寂寞

你踏平了所有崎嶇,道路不再崎嶇

因為你一生都行走在,沒有路的路上

第八章 父母的牽掛,路一樣悠長

穿上軍服喜不自禁的那一刻

離別村口告別天真的那一刻

在父親的模糊的記憶里

已經清晰定格

只有小學文化的父親

信封上歪歪扭扭寫著鐵道兵的番號

一封接一封從巴山蜀水

追趕到了青藏高原

鐵路修到了哪里

火車跑得有多快

母親也問到,長高了長胖了嗎

在高原缺氧睡得著嗎

喝了泥團泡的水還鬧肚子嗎

年輕狂少的你總是不以為然

輕描淡寫的回信

打濕了母親在村口長久的期盼

直到你把歲月的面孔

漸漸涂抹成了高原的色彩

八分錢驅動的信使

方才將你頻繁帶回故里

你踩數著琴鍵一般的枕木

猶如行走在故鄉邊沿鑲嵌了青苔的石板路上

你清楚地記得

在那個年代里僅有的一次

父親遞給你二兩糧票七分錢

一碗小面當上學午餐的情景

溫暖而遙遠的星星點點

喚回了你心酸而溫暖的童年

你知道

從天地相連的青藏高原

到青天蜀道的遙遠

從平行锃亮的鋼鐵大道

到九曲十八彎故鄉的艱難

你知道

父親期盼喜報的急迫

母親盼兒歸來的掛念

你更知道

在中國的土地上,還有

數不勝數和你一樣的兒子

行走在祖國版圖的邊關

還有數不勝數的母親

在沒有路的路上蹣跚

遙遠的嵯峨,阻隔了

多少母子的團圓

千山萬水的遙遠,拒絕了

多少母子情深的蔓延

直到你在掌子面上接到

父親病逝速歸的電報

方才踏淚而歸

一堆新鮮的黃土

掩埋了你終身難以挽回的遺憾

還沒來得及陪伴母親走出憂傷

遠方的開山炮

又炸響了請假單上的歸期

你毅然將苦痛掩藏在心底

將青春的腳步交給千山萬水

在高原頑強的巖石上

操起鉆機宣泄著生命的誓言

逢山鑿路,遇水架橋

誓將天塹變通途

高峽出平湖,天下一馬平川

第九章 鋼筋混凝土凝結的愛情

鋼筋、石子、水泥,不同的元素

一旦有了水的加入

就成了一個嶄新的生命體

要么是連接高山峽谷的大橋

要么是穿越黑暗的時空隧道

要么是接受螺旋道釘的軌枕

要么是門泊萬里船的船塢碼頭

就像中國鐵建人的愛情

一旦有了路的加入

就澆合成了路緣

當年,你帶上安全帽神氣十足

掏出封皮上印有路徽的工作證

給女同學看

鐵路工人四個硬邦邦的大字

將深藏不露的秋波豁然掘開

從此,你在秋波的蕩漾里浪跡天涯

在枕木鋪成的詩行里

開始了一生的長途浪漫

你說,城市的愛情容易污染

你的愛情,因為山川而空靈

因為反復碾壓的路基而堅實

因為峽谷飛虹而浪漫

就像你腳下的路

因為地域不同而新鮮

因為長久遙望而期待

路上所有的日子都刻滿了相思

路有多漫長,情就有多遙遠

你說,你的愛情聚少離多

吉普賽部落一般流浪的日子

不能攜帶愛人浪跡天涯

一生也難以償還愛人一天的堅守

當你身在大海之濱赤膊斗浪之時

你的愛情正在遙遠的家鄉倚門翹望

當你身在漠北砂窩躲避狂風之時

你的愛情正在遙遠的家鄉煎熬待產

當你身在天山深處灌注青春之時

你的愛情正在遙遠的家鄉翻蓋舊屋

當你身在黃河岸邊鋪架彩虹之時

你的愛情正在遙遠的家鄉贍養雙親

當你身在青藏高原鋪軌向天之時

你的愛情正在遙遠的家鄉虔誠祈禱

當你身在巴山夜雨挑燈夜戰之時

你的愛情正在遙遠的家鄉守更長嘆

沒有盡頭的渴望一旦從天而降

猶如井噴的激情,在瞬間

就把所有牽掛的日子撕成了碎片

還債似的淚與路上腳窩里的汗潮

澎湃成醞釀已久的波濤

把干枯的海灘沖刷出道道溝壑

不識風情的晨光

過早地照亮了月臺上的汽笛

你匆匆告別愛人身后女兒的陌生

將呼嘯而去的背影

留給了雨中悠長的鐵路線

你說今生堆積的愧疚

如四通八達的鐵路一般悠長

只有用路的延伸才能彌補虧欠

第十章 陌生的父親與陌生的孩子

在北方雪花的飄舞中

你準確無誤地掐算了一個

在川東丘陵深處即將誕生一個

和你一樣健壯的生命的日子

因為冬季施工號令的突然吹響

壓路機的沉重阻擋了你的歸期

在路基一層又一層的碾壓中

你看見了產床上的妻子

一浪碾過一浪陣痛的嘶喊

聽見了兒子怒不可遏的哭喊

你或許有千萬個不可抗拒的理由

永遠失去了兒子向你報到的最初印象

但卻從此結下了父子長久的陌生

你說,陌生的理由只有一個

很多人的腳下鋪滿了太多的崎嶇

你走出的路,就是天下人的路

就是子孫后代的通天大道

風槍和壓路機的合唱

就是迎接兒子的最高禮遇

當你鋪完最后一根枕木

在火車硬座底下

一路傾聽鐵軌鏗鏘

一雙長滿老繭的手

從妻子懷中一把奪過

奶臭襲人的兒子

滿是風塵的胡須,劈頭蓋臉,將

草原的遼闊,沙漠的荒涼

大山的粗狂,河流的奔涌

傾瀉在兒子綢緞般的臉蛋上

本就陌生不滿的兒子

一腔怨恨,哇聲而出

將豆腐腦一般的乳汁

鋪滿了襁褓和你的衣襟

妻子的眼淚和母親的責怪

令你躲閃一旁,呆若木雞

你沙塵未退的臉頰上

寫滿了欣喜和愧疚的憨笑

你對兒子許下一個承諾

要把在路上對山川河流的摯愛

注滿兒子生命中的每一個足跡

帶著這個永遠兌現不了的諾言

你走了,一如既往地將承諾

兌現給了隧道洞門的開山炮

兌現給了峽谷飛虹的橋墩

兌現給了青藏鐵路冰凍路基

一年,兩年,或許更久,回家了

面對叫你叫叔叔的兒子

你雖有唏噓不快,卻沒有半句埋怨

只是默默地再度承諾早日回家

你將返程的車票看了又看

再也不能等待的遠山呼喚

未待看清你還債似的黝黑面孔

兒子送行的腳步就停留在了月臺

你舍不得擦去衣擺上兒子蹭下的足跡

風霜,驕陽,顛沛,流浪,

離別,重逢,愧疚,傷感

將你的前額犁下了道道憂傷

你說,陌生的父親和陌生的兒子

都應該無怨無悔忍受陌生

既然選擇了鐵建人做父親

就應該像巖石像鋼鐵一樣堅強

第十一章 尾 詩

歲月的溝壑縱橫了你的前額

塞外的沙塵雕塑了你的面頰

高原的雪水漂染了你的華發

路基的標高模糊了你的視線

你癡迷路上精彩的人生,如此短暫

你癡迷路上苦澀的愛情,如此浪漫

祖國未來版圖上的路在你的腳下

一定還會很長很長,很寬很寬

韶華不再的你,還有你的孩子

將繼續豪邁在,沒有路的路上

2009.9.12重慶

‖ 今夜無眠

遙望夜空里起伏的山脈

一如我隆起的胸肌

不見一粒星光醒來

只有工棚和隧道口的燈光

在心里闌珊

我按住風槍般跳動的心

呼喚巖石解體的節奏

撞擊山野的寂靜

我在等待,和我的兄弟們

一起等待掌子面傳來最后一排炮聲

猶如等待

產房兒子降生的第一聲啼哭

這瞇眼的時刻

在長夜的秒針上甜蜜得暈頭轉向

可曾經的苦難又讓我眉頭不展

如果讓我行走十公里

兩小時便可到達

可穿越9587米的關山阻隔

一千多雙如飛的健步

卻行走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十九個斷層

十五個向背

一晝夜三萬五千立方逆天奔涌的水

折斷了兄弟們一千多個春夢的翅膀

在能見度不到一米的掌子面上

我看不到兄弟的眼睛

粉塵、硝煙和水霧凝結的日子

在泥石流的飛奔中鏈接

兄弟赤裸的臂膀

在塌陷的空間里躲閃

吸進去的是塌方的恐懼

吐出去的是指尖摳出的光明

小導管,鎖腳錨管

鋼拱架和我的骨架

手挽手撐起山體的平衡

一寸光明一寸血

一寸進尺一寸膽

洞內揮手劈魔

洞外春暖花開

歲月在壓縮的坍塌里

被擠壓成無數個不眠之夜

今夜又將無眠

我要和兄弟們在一起,一起

擁抱這個一聲炮響隧道貫通的時刻

親吻我和兄弟們

同頻共振的瞬間

迎接洞穿黑暗的黎明

2016.3.6深夜于云南文山

‖ 天路放歌

久違了 青藏高原

此刻 我

一只手捂住胸口

一只手推開雪中柵欄

一個等待春天的詩人

一群被高原雪水喂養得青春十足的筑路漢

要重塑昆侖

要再次重塑喜馬拉雅,放開嗓子

——放歌雪域高原

雪峰皚皚 煙霞血紅

威嚴的雪神挾持著風暴

從黎明背后噴薄而出

掠過世界屋脊呼嘯而去

風飛沙鳴的晚秋

一行鷹的草書翔過天際

沒有迎春花沒有莫愁湖

有的是藏刀寒光

馬靴咯吱的踏雪聲

和烈酒灌醉的道縞旋律

凡人不在這里晨起暮歸

騎影飄浮,歲月橫陳

誰敢用生命

——檢驗血膽的悲壯

誰敢用青春

——檢驗風嘯狼嚎

誰敢用缺氧的呼喚

——歌唱雪域高原

我,我們新一代筑路人

或許雪風,會

——抹去我的一只耳朵

但我依然要傾聽高原雄風絕唱

或許高寒,會

摘掉我的一枚手指

但我依然要操起風槍直指昆侖

或許塵爆,會

——彌漫我的雙眼

但我依然要看準青藏鐵路的標高

我們向往布達拉宮

——空前絕后的神秘

我們向往喜馬拉雅

——鳥瞰世界的絕頂

我們柔情萬丈

靜望千秋碧空滿月朗照

向往亙古不變的絕色

傾倒雄心風流幻想

崇尚潔白的裙邊美眉

讓相思之草在冰天雪地

在金戈鐵馬中瘋長

鷹擊長空,流云寒鋒

切削切雪骨神韻

鼓起穿越昆侖的血性

放歌雪域高原上

——祖國永遠的光明

‖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組詩)

A、向前,是我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別問我從哪里來

也別問我到哪里去

終身攜帶使命行走天涯

鉆頭的足跡

從圓明園的斷垣殘壁出發

從八達嶺烽火臺的吶喊聲出發

從故宮老佛爺視鐵路為奇巧淫技的愚昧出發

從天安門站起來的海拔上出發

書寫京廣,暢通京九,穿越京滬

以鋼花四濺的鉆頭,編織神州

以年華飛逝的隕石,點亮萬家燈火

把南北壓縮成朝夕

將東西縮寫成比鄰

為共和國負重跋涉青藏

鉆取風火山直搗昆侖

摘一朵唐古拉雪蓮,敬奉布達拉宮

祈禱神州四通八達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揚起的風采

到域外開鉆共和國的尊嚴

穿過沙特百萬穆斯林朝覲的經浪

圣城麥加五十七國潔白的長袍

渴望一列呼嘯承載的虔誠

中國造的輕軌旋風

將東方古國智慧掠過教堂塔尖

掠過阿爾及利亞、地中海、阿拉伯之冠

與突尼斯、摩洛哥握手

將中國鐵建的旗幟,插上土耳其城堡

在安卡拉、伊斯坦布爾

講述一個友邦的文明

從尼日利亞、拉各斯防波堤上

遙望以色列海法市卡邁爾

用鉆頭穿越萬米隧道

越過鐵建人站立的蘇丹杜維姆大橋

走進湯加首相官邸,貼上一抹東方神韻

在馬達加斯加的國道上

盡顯祖國風華

回望泰國曼谷蘇瓦納米

將旋風綴滿的風姿綽約

揉進一場無情的殺戮

演繹成一曲曼谷之戀的奇葩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B、穿越時空——隧道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用堅韌走過千山萬水

消解世界隔絕的宿怨

洞開城市澎湃的欲望

撫慰村莊流淌的憂傷

用火花陳述天下阻隔

抄起風槍鑿穿夢想時空

炮聲喚醒城鄉世代迷茫

完成血肉與頑石的殊死對抗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浴開洞門,大山寧死不讓

炮聲撕下一片沉積的歲月

山脊敞開褐色的酮體

凌亂了我的雙目

峽谷蔑視我的雙手筋骨

我的心依然在穿越溝壑

抄起錨桿楔入山肌,釘住滑坡的山體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鉆桿揚起亢奮的頭顱

搖滾嘶喊巖體鏗鏘

撕咬巖石堅硬的節奏

滾燙的音符唱紅鉆頭的高腔

朗誦大山沉寂萬年的歡暢

怪狀的石塊以贊美詩美妙的姿態

結束了千萬年陰暗的激蕩

分崩離析的碎石爭先恐后倉皇遁逃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肩扛風槍在路上高昂鏗鏘

斷層割裂山體,絡織險惡

魍魎謀劃了無數個塌方伎倆

它們在等待一場騷動

等待一場怒火前的猖狂

鉆頭所指,披靡絕望

天崩地裂,浩浩蕩蕩

雙手嚼碎的巖體以馴服的姿態

被迫以碎骨解密時間的密碼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刺破溶洞積淀的黑光

鉆桿診斷出鐘乳石滴答的憂傷

暗河靜流歲月隱秘的河床

沉悶的只有奇形怪狀

和精美絕倫的倒掛金鐘

闖進這血口靈空,風槍不知所向

我展開雙臂從暗河上飛虹架梁

讓汽笛呼嘯碾過萬年饑餓的渴望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把堅實的巖體鉆爆成破碎的日子

再用破碎的日子澆筑成流淌的風光

沖破自然砌筑的黑夜,讓陽光通暢

走過一條路

吹過一陣風

駕駛星光追逐晨陽

鬢毛銷蝕了坎坷踉蹌

用天下暢通,回望我的堅韌滄桑

和從未更改的亙古未央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隧道,是手指摳穿的光芒

是青春沖破的屏障

號子吼穿的阻擋

是目光刺透的迷茫

鮮血沖刷的坦蕩

甚至是愛情背叛的硬傷

多少年來

我渴望愛情的恣意汪洋

甚至渴望燈紅酒綠的曼妙蕩漾

當祖國的腳下堆積了太多的屏障

我只能催促生命一往無前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我是祖國一枚行走的鉆頭

我的故事里沒有風花雪月

只有粉塵打濕的淚水汪汪

只有石鋒刺穿的破衣襤裳

只有欺兒騙妻的揪心愁腸

只有食言父母的光陰蒼蒼

只有烈酒吼叫的群山蒼茫

只有鉆桿當筷的山野粗狂

只有永無止境的遷徙渴望

行走在了這條沒有路的路上

就注定要消磨一生的時光

向前,是我今生唯一的方向

C、行走峽谷——橋梁

千千載載萬萬年

萬萬重重千千山

峽谷豪飲通天日

松針刺破五月天

絕壁怒視絕壁遠

冷眼對決酷冷澗

溝壑欲望填千丈

腳步山巔祈百愿

多少英雄豪杰冤

三碗過崗命滿貫

善男信女對山應

春心遙望淚不干

虎嘯狼嚎懼路斷

嘯聚山林作倀歡

纖夫號子呼絕壁

虎背熊腰走漢川

村莊隔絕行路難

炊煙空愁黃昏遠

城市相望望通達

繁華望眼眼欲穿

鐵路健兒路漫漫

傲視河川天無邊

不說前路堪泥濘

鐵腳豪邁萬仞山

莫問洪水湍急喧

直搗地層掘深淵

潛水鉆地捉鱉甲

舉手日月近可攬

一副銅鐵直身板

誓與時間共蹁躚

站立如墩擎天柱

平躺架橋出山關

揮斥方遒山野寬

一雙鐵腳破天塹

攀巖鑿壁削奇峰

跨谷架梁出平川

長夜帳篷聽雨暄

鼾聲掩雷夢紅顏

妻呼兒喚應聲醒

猶是炮聲催工闐

不聞爹娘喚兒遠

但愁日滿無空閑

待到汽笛鳴虹橋

脫下工裝還夢圓

D、靜默的流暢——道床

碎石分娩山體的沉默

一粒,兩粒,千千粒

一里,兩里,萬萬里

枕木從森林遷徙而來

一株,兩株,千千株

一截,兩截,萬萬截

手指散落成道釘

一枚,兩枚,千千枚

一排,兩排,萬萬排

腳步敲響出征的鼓點

一步,兩步,千千步

一通,兩通,萬萬通

一粒,一里

一株,一截

一枚,一排

一步,一通

排列成呼嘯的琴鍵

終身值守不曾僭越

用沉默和呼嘯的間隔

簇擁成奔馳的道床

我是一杠嘯聚原野

或直或曲的破折號

默默承載風速

歡快演奏鏗鏘

極目遠去

軀干上的平行線

日復一日,吻舔兩束永不交織的陽光

即使在夜晚,也從不拒絕月光的熱情

我凝固一條直線,織絡一道蛛網

與日月同輝,與歲月共聆

天路迢迢,風雨滂沱

腳步追趕歲月,速度燒紅期盼

不管風雨停息與否,我都陪伴孤獨

靜候在那里

沉默等候與承受,雖然靜臥大地

任由風雪與撕裂碾壓

但依然在地平線,默默地偉岸

E、路在天邊——父親

不管我說什么

你都聽不見了

無論我做什么

您也看不見了

支氣管炎孱弱的囑托

早在十八歲的路上

輕狂遺忘

現在撿起

只剩下過期的暗傷

有您的昨天,依然新鮮

沒您的今天,依然向前

希望的明天,延伸希望

冢上雜草,一如您的冷秋白發瑟瑟叮嚀

我路上的坎坷

山峰峽谷,高原平川

雨雪冰霜,江河險灘

行走江湖,小心蹩腳

而我能記住的,只有兒時的攙扶

心中裝滿了腳步的遠方

對大橋隧道的射線記憶猶新

卻忽略了村口模糊的雙眼

您越來越慢的碎步

日復一日期盼我的行囊

星光點亮夜路,指甲掛在云端

接到回家的電話,叫醒了歸家的村口

一家燈火為我點亮

我勉強認得出您是父親

那一刻

永遠定格在了路上的夢里

如果我要辯解

修路是唯一的理由

如果我要彌補

只有把路修到天邊

F、路上的遺憾——母親

母親臨走,忽然嘶啞無話語

雙手抱我,默默長淚傷悲戚

云路迢迢,豈能不揪心掛懷

曾經苦思,為母吟誦詩一首

終身流浪,行走天涯少歸日

遙想母親,日日守望村口急

游子回歸,卻是大限將到期

捶胸頓足,難解憂傷懺悔意

老母無言,嗔怪兒子輕嘆息

虔誠靜守,最后一縷游絲氣

無法講述,路上過往風雨急

靜心靜聆,心傳母語苦凄凄

一段浮生,臨終疼子片尾曲

朝朝暮暮,念子天涯無消息

想見兒面,猶如憑空登天梯

風雨兼程,不覺到了黃泉路

苦想兒歸,我兒歸來看不見

心明嗓啞,難喚乳名一聲兒

老眼難睜,卻一路塵汗如雨

自幼到大,哭啼淘氣到成器

點點滴滴,真真切切不差粒

看見你,初學走路的哭泣

看見你,惹是生非的揪心

看見你,斗師批右的忤逆

看見你,鐵不成鋼的焦急

看見你,漸漸長大的歡喜

看見你,參軍修路的風雨

看見你,逢山鑿路的英氣

看見你,遇水架橋的汗滴

看見你,通天路上的歡喜

卻看不見,現在手中的你

看不見,雙手老繭的交替

看不見,隧道塌方的逃離

看不見,青藏鐵路的喘吁

看不見,翻山越嶺的高低

看不見,風霜雨雪的單衣

看不見,早出晚歸的餓饑

看不見,帳篷酣睡的夢囈

看不見,四海為家的漂離

看不見,越走越遠的汽笛

可這一刻,你就在我手里

多想再活一百年,與我兒不離不棄

修路十萬八千里,三年五載無歸期

你行走在鐵路上,天天盼你也寬愉

臨走我要告訴你,雙眼不要花迷離

路上有陷阱卑劣,雙腿不要隨便屈

路上有鮮花掌聲,當心不要太得意

路上有坎坷失意,再苦再屈莫哭泣

路上有得失榮辱,千萬看淡莫貪欲

路上很累要休息,不要讓我勞嘆息

老娘無聲保佑你,一路順風又順雨

母親啊母親,兒子罪懷揣悔意

路上有風雨,未能更改探母期

九曲回腸難,默默呼天又嗆地

懵懂之年,離家修路難忘記

長年別離,念母思親傷記憶

老家方向,記憶猶新目能及

送我遠行,村口鼓急鑼歡喜

一身戎裝,只顧自己喜天地

早已忘記,如雨叮嚀不肯去

天南海北,此去注定少蹤跡

云貴念母,寄望白云傳消息

海南念母,寄望波濤翻滾急

三晉念母,寄望醋香添飄溢

東北念母,寄望人參健母體

戈壁念母,寄望飛鷹問候語

昆侖念母,遙借三江傳消息

拉薩念母,哈達降瑞吉祥意

天山念母,一朵雪蓮抗風雨

峽谷念母,跨越溝壑無絕壁

路基念母,踏平坎坷無廢墟

隧道念母,洞穿天下無隔離

橋上念母,飛躍千山一日抵

母親啊母親

我是您灑出的一棵草籽,哪里荒蕪哪里綠

我是您養大的一棵樹,哪里有求哪里枯

我是您書寫的一本書,哪里迷茫哪里讀

我是您架起的一座橋,哪里有河哪里渡

我是您種下的一段孽,無法盡孝補遺缺

母親啊,母親

等到天下都暢通

我來陪您說家常

促膝舔犢母子傷

2014年9月23日于北京魯迅文學院

‖ 遙遠的家,繼續遙遠

這一刻,我佇立在

歲尾的巔峰遙望,遙望

西南某個山坳里家的焦急

盤點一年的忙碌,自豪和慚愧

伴隨大山深處的陽光

穿透了心房孱弱而堅硬的窗門

面對咫尺而遙遠的家

我只能說,繼續遙遠

云桂鐵路六郎隧道,我已

摳出一片光明,手指

削去老繭的方向,隱約

傳來了汽笛

與此隔河相望的對門山隧道里

層層疊疊的斷層,和比汗水

奔涌更為兇猛的涌水

就在我頭上呲牙咧嘴

在洞口的誓師牌上,我用風槍

簽下了洞穿猴年春天的承諾

此刻,我必須回到掌子面

引爆元旦的開門炮

硝煙和泥水

紅眼的進度和塌方的威脅

無法攜帶走進新年的家門

遙遠的家,只能繼續遙遠

廣大鐵路祥和隧道

從未見過祥和

祥和的外衣罩住了魔巖

那站立不穩的巖石

日復一日撒開腳丫,意欲

填滿鑿開歲月的每一個日子

坍塌與反坍塌的拉鋸戰

把大理的風光鋸碎成末

軟骨的巖體以柔軟的方式

奔向每一個掘開的瞬間

意圖蹂躪穿越的意志

時間與空間的糾纏

在我手里撕咬成麻花

工字鋼,格柵鋼架,和楔進

松軟巖石的錨桿,管棚注漿

骨骼一般撐起搖搖欲墜的山體

此刻,我和巖體一起站立

山體依然屹立

破碎依然破碎

我無法攜帶柔軟的頑固

走進新年的家門

遙遠的家,只能繼續遙遠

我不愿想提觀壩紅豆埡隧道

無論是綠樹封山的埡口

還是堅硬的掌子面上

都沒有采摘到捧給你的一粒紅豆

相思的味道全被瓦斯籠罩

我小心翼翼開掘每一片巖石

擔心濺起的半星火花

引爆瓦斯的火蛇,這個

從哪個縫隙里竄出的殺手

無影無形布滿每一個氣孔

甚至擠滿了我睫毛下的目光

攪亂了我不敢大聲說話的呼吸

搓揉了我五臟六腑的蠕動

儀器能看見的,只是

轉動超標的指針

卻看不見戛然而止的窒息

但是,我還是向前走

向掌子面的堅硬彰顯我的堅硬

邁出的腳步能否收回來

我不知道

呼出去的氣能否吸回來

我也不知道

吃完早餐午餐在哪里

我依然不知道

但我知道

沒有路的路

總有人要先走一步

于是

我便成了殺無形于有形的殺手

我無法攜帶還在囂張的殺手回家

遙遠的家,只能繼續遙遠

2016.16

‖ 重開新絲路(組詩)

回望祖先

一盤棋,一盤從兩漢的棋盤上

從洛陽和長安出發,縱橫

歐亞的楚河漢界,穿過

斷垣殘壁的歷史扉頁

款款而來

張騫策鞭汗血寶馬

躍過匈奴鐵騎的洶涌,首開鑿空之旅

班超率三十六鐵甲平定西域

直抵羅馬,滿載絲綢和瓷器的駝鈴

擊破大漠孤煙的沉寂

浩蕩的商隊,將東西方文明

還有和睦的世界格局,以及

真金白銀的談判

裝進彼此饑渴的行囊

玄奘的白龍追風馬

踏平八十一難取回真經

坐壇大唐,講經大慈大悲

手書《大唐西域記》

此時此刻的歷史襁褓,正

悄然醞釀

一個民族博弈經緯的軌跡

一條寂寞千年的古絲綢之路

靜臥駝鈴劃破沙漠夕陽的余暉

夢想,一只鋼鐵之師筑夢傳奇的到來

那時,我們已行走在絲綢之路上

今天,我們似乎已經忘記了祖先的感慨

也記不得他們,是否遙想過

今天重開新絲路的壯舉

但我知道,我們正以超越祖先的方式

慰藉祖先的顛沛流離

祖國,在這里,我只能重復

驕傲的歷史,來愛你

規劃未來

滄海橫流,時光流轉

2013年9月7日

在哈薩克斯坦上空,一位

東方古國的當代精英,以

沉穩的語調,規劃中歐非夢想

那枚趴在古絲綢之路上酣睡的歷史符號

在此刻蘇醒,一盤

合縱連橫的棋局,規劃出

萬里穿越的軌跡

請側耳傾聽

以利相交,利盡則散

以勢相交,勢敗則傾

以權相交,權失則棄

以情相交,情斷則傷

以心相交,方能久遠

我們懷揣誠摯之心虔誠而來

這是行走在新絲路上的告白

更是一個民族的磊落宣言

因為,我們的步伐

正邁過崎嶇,策馬萬里之遙

一路春風馬蹄

祖國,在這里,我只能懷揣

大國氣度來愛你

再次出發

回望歷史

我的雙肩必須承擔,那積累了

太多的驕傲與沉重的話題

祖國,筑路人愛你的方式

只能在荊棘叢生的路上

年少時,我不知道如何愛你

只能在課本里,朗讀你俯瞰天下的巍峨

五千年的傳奇,版圖上的地大物博

我知道,這種愛

就在我用青春行走的每一寸土地上

我滿身塵土,攜帶一枚

能嚼碎千山萬水所有障礙的鐵軍番號

在南北縱橫的路上,浪跡天涯

戈壁灘無人區,踉蹌的青春步履

還在延續,唐古拉雪蓮上的呼吸

暈眩了道鎬起伏和號子震天的旋律

缺氧的步伐,站不穩沉重的喘息

無數次的滯緩,將我的心臟

擴充得昆侖一般雄健

青春的動力在5072米的海拔加速

加速成一騎絕塵而去的追風馬

鋪軌機起吊一輪朝陽

在青藏高原上的軌排上奔跑

奔跑成哈達撩動高天流云下的汽笛

在這里,我用世界屋脊上海拔的雄奇,來愛你

我知道,我遷徙中的柔軟

也知道,隧道巖石固守億萬年的堅硬

但支撐我意志的祖國

無限膨脹了我的血脈

手持風槍直抵巖石

兇頑的巖層在怒吼中顫栗

掌子面的黑暗,壓不住

我手指摳穿的光明

那從侏羅紀疊加而來的斷層

靜默忍耐了千萬年的涌水突泥,和

殺人于無形的瓦斯

向我呲牙咧嘴奔涌而來

我不怕,我的靠山是祖國

道砟聚集的方式,總是

在靜默里烘托風景

枕木組合的排比句,和

無砟軌道板凝固的幾何體

以堅毅承載遠方

鋼軌在靜默里流動鏗鏘

以永不相握的距離,消解渴望

我站立,就是一尊里程碑的橋墩

我躺下,就是一段承載列車的道床

我奔跑,就是大地上一枚飛翔的鋼鐵閃電

祖國,在這里,我只能用

厚積薄發的速度來愛你

戎裝照

胸有成竹

瀟灑自如

坐姿

就要這風度

林蔭道上

學習進行時

圖文統籌:李武兵《青煙威文學》編輯部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責任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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